繫辭下傳第五章

【原文】

(易)曰:「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 ,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往者屈也,來者信也 ,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卉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窮神 知化,德之盛也。」

【語譯】



《易經》咸卦九四爻辭上說:「我們心情往來不定,都是為了希望別人能跟從自己的想法J」孔子感慨的說:「天下萬物都順乎自然,又那裡為自己的得失而苦思、 而焦慮呢?因為天下萬物雖然路子不同,都是同歸一個目標,雖然思慮互異,都離不了一個理。天下萬物又那裡為自己的得失而苦思、而焦慮呢?譬如日月的往來, 運轉不息,由於它們的交感相生,而使宇宙長明,寒暑的往來,交替不已,由於它們的交感相生,而有四時的變化。日月寒暑之往,是代表陰的潛隱,日月寒暑之 來,是代表陽的伸展,由於陰陽動靜的相感相推,使得萬物各得其利,而生生不已。又像尺蠖在行走時的先屈曲,乃是為了求伸展,龍蛇在冬天的蟄居,乃是為了要 保身。這都說明了自然界的道理,也是先在靜時有所蓄,到了動時才有所用。因此我們研究義理能功夫純熟,大用於世。我們利用厚生以保全我們的形軀,也除此之 外,再向上採索,便進人不可盡知的形上境界了。所以還是在道德功夫的成熟。」




【原文】



《易》曰:「困子石,據子蒺黎,入子其宮,不見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邪。」




【語譯】



《易經》困卦六三文辭上說:「往前走,將遇到崎嶇的石塊所了多刺的蒺黎。在這進退失據時,回到了家,又見不到自己的妻子,孔子說:「受困於自己多行不義所 形成的困境中,這是自找的恥辱。來求自保,反而加深了自己的危險。名既受辱,身又不保,死期已不遠,哪裡還見得到他的妻子?」




【原文】



(易)曰:「公用射集子高塘之上,獲之,無不利。」子曰:「集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


【語譯】



《易經》解卦上六爻辭上說:「王公站在高城上射飛鷹,一箭便能命中而手到擒來,這是吉無不利之象。」孔子說:「集,是指飛禽,弓矢,是打獵的利器。能執弓 而射禽,要靠人,所以人是最重要的關鍵。君子體認射禽的道理,因此先使自己涵養豐富,才器必具,等待時機一到,即見幾而作,這樣還有什麼不利的呢?也因這 樣,他的行動才不會有任何阻塞,而能一舉而有所得。這也是所謂必須先能藏器,然後再動的道理。」




【原文】



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滅趾,無咎。』此之謂也。」

【語譯】



孔子說;「小人不以自己做不仁之事為恥,也不以自己做了不合道義之事而懼。他們對任何事情,看到無利可圖時,便不肯奮勉而為。如果不用刑罰來威嚇他們,他 們便不會知所警誡。因此若能給他們小小的懲罰,使他們得到教訓,而不致犯了太大的錯誤,這點小懲罰對他們來說,還算是小福氣呢?這道理正是《易經》噬瞌卦 初九爻辭上所謂的:「初犯刑法的人,雖然腳趾被刑具所夾,有點痛苦,但卻使他得到教訓,能改過自新,也就無咎了。」




【原文】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滅耳,凶。』」


【語譯】



善行不累積,就不足以成名於天下:惡行不累積,也就不致有殺身之禍。小人做事,看到了小善,以為無足輕重,便不肯去做:看到了小惡,以為無傷大體,而不肯 悔改,最後弄到惡貫滿盈而無法掩飾,罪業滔天而不可救藥,正如《易經》噬磕卦上九爻辭所謂:「弄到枷鎖都遮沒了兩耳,其是凶險至極之象。」




【原文】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繫子苞桑。]」


【語譯】



孔子說:「凡是遭遇到危難的人,都是由於以前過分安逸於他的地位;凡是家破人亡的人,都是由於以前過分只求自己一家之長存;凡是國家昏亂的君王,都是由於 過分相信自己的治術高明。所以君子在安定的時候,不要忘記危難,在圖存的時候,不要忘記敗亡,在治平的時候,不要忘記禍亂。能這樣的話,生命便可安全,國 家也能夠長存。這正是《易經》否卦九五爻辭上所謂的:「個人與國家的危亡啊!危亡啊!其命運,就像維繫在叢生的苞桑之上,岌岌可危,因此要特別謹慎小心 啊!」




【原文】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勝其任也。]


【語譯】



孔子說:「德行不夠,可是卻身居尊位;智慧淺薄,可是卻圖謀大事:才力弱小,可是卻擔當重任,這樣的話,很少有不及於災禍的。《易經》鼎卦九四爻辭上說: 「鼎足斷了一隻,把鼎中的美食倒了出來,弄得滿身沾溼,是凶險之象。」這就是形容力不勝任的毛病。」




【原文】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錎,下交不瀆,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子 石,不俟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用,斯可識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 




【語譯】


孔子說:「能知事變的機先,可說已達到神仙的境界了。君子如果能做到對上的態度,恭敬而不諧媚,對下的態度,謙和而不傲慢,也可說是具有知機的功夫了。什 麼是幾?就是事件發展的開端和動機,也是我們心念初動的一剎那,這時候正是吉凶的先兆。君子的工夫就在能認清機先,把握時候而行動,無須等待事件的結果, 事相大白之時。《易經》豫卦六二爻辭上說:「要像石塊一樣輪廓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把握得篤篤定定,因此在事先便能決定,何須等待日後?這就是立於正道而 吉之象。所謂「介如石」,就是有識見、有定力,一眼就洞穿真相,那裡還須猶豫不決的去等待呢?像這樣能夠知道事理的精微,也能明白顯明的事理,能夠知道變 化的柔弱與剛強,自然會是萬眾所仰望的先知先覺了。」




【原文】



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易)曰:「不遠,復,元祇悔,無吉。」」


[語譯]



孔子說:「顏家的這位子弟,要算得上是接近完美了吧L他一有過失,自己沒有不知的,知道了之後,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過錯。《易經》復卦初九爻辭上說:「稍有錯誤,迷途不遠,若能改過自新,不會有大悔過,這乃是大吉之象。」




【原文】



天地綑蘊,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一也。


【語譯】



天地陰陽之氣,相交相和,使萬物感應,滋長成熟。男女雌雄之性,相交相合,使萬物相感,生命延續。《易經》損卦六三爻辭上說:「三人同行,各有意見,勢必 要損去一人的意見,才能兩相和諧。相反的,一人獨行,精誠所致,卻能合志同方,得到情意投合的朋友。」這就是告訴我們中和精一的道德。




【原文】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無交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恆,凶。」


【語譯】 



孔子說:「君子應先安定本身,然後再行動:先心平氣和,然後再發表言論:建先立彼此之間的誠信,然後再向別人提出請求,如能有這三方面的基本修養,才能與 人相處,沒有偏失。否則,以冒險的舉動,行偏激的政策,人民便不會跟從;專愛唱高調,以權威嚇人,人民便不會附和;自己不講誠信,而要人民信賴你,人民便 不會贊助你。如果你得不到別人的相應,那麼對你不利的人和事,就要降臨了,正如《易經》益卦上九爻辭上說的:「不僅得不到助益,反而受到別人的攻擊,這是 由於他居心不夠堅定恆久,乃是凶險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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