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美而死 作者:Emily Dickinson
我為美而死——
卻尚未適應墳墓的拘狹
當有個人為真理而死
躺在隔壁的墓室——
他輕聲問我,因何敗歿?
「美」,我回答——
「我——為真理——二者是一物
我們,是兄弟」,他說——
於是,像親人,在黑夜相遇
我們隔墻交談——
直到苔蘚爬上我們的嘴唇——
淹沒——我們的名字——
I died for Beauty
I died for Beauty -- but was scarce
Adjusted in the Tomb
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
In an adjoining room --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
"For Beauty", I replied --
"And I -- for Truth -- Themself are One --
We Brethren, are", He said --
And so, as Kinsmen, met a Night --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
And covered up -- our names --
狄更生(Emily Dickinson)(1830-1886),20歲開始寫詩,早期的詩大都已散失。1858年後閉門不出,70年代後幾乎不出房門,文學史上稱她為「阿 默斯特的女 尼」。她在孤獨中埋頭寫詩,留下詩稿 1,775首。在她生前只有 7首詩被朋友從她的信件中抄錄出發表。她的詩在形式上富於獨創性,大多使用17世紀英國宗教聖歌作者艾薩克‧沃茨的傳統格律形式,但又作了許多變化,例如 在詩句中使用許多短破折號,既可代替標點,又使正常的抑揚格音步節奏產生突兀的起伏跳動。她的詩大多押半韻。狄更生於1886年 5月15日逝世。她的親友曾選編她的遺詩,於19世紀末印出 3集,但逐漸為人忘卻。直到美國現代詩興起,她才作為現代詩的先驅者得到熱烈歡迎,對她的研究成了美國現代文學批評中的熱門。
女詩人。 1830年12月10日出生於馬薩諸塞州阿默斯特鎮一個律師家庭。 祖上是當地望族,父親一度出任國會議員,家庭以保守的傳統自居。 她從小受到正統的宗教教育,青少年時代的生活單調平靜,很少外出,僅作過一次旅行。 20歲開始寫詩,早期的詩大都已散失。 1858年後閉門不出,70年代後幾乎不光房門,文學史上稱她為「阿默斯特的女尼」。 研究者至今仍不明白她長期隱居的原因。
她在孤獨中埋頭寫詩,留下詩稿1775首。 在她生前只有7首詩被朋友從她的信件中抄錄出發表。在她創作時,愛默生所領導的「超驗主義」運動在離阿默斯特不遠的康科德興起,她年輕時曾接觸到愛默生的思想,愛默生反對權威、祟尚直覺的觀點,使她與正統的宗教感情發生衝突,處於對宗教的虔誠與懷疑的矛盾之中。 她的詩主要寫高傲的孤獨、對宗教追求的失望、死的安詳等,反映了複雜的心理狀態。
狄更生於1886年5月15日逝世。 她的親友曾選編她的遺詩,於19世紀末印出3集,但逐漸為人忘卻。 直到美國現代詩興起,她才作為現代詩的先驅者得到熱烈歡迎,對她的研究成了美國現代文學批評中的熱門。 從1921年起,狄更生的書信陸續選編出版。 其中有許多表現出與她的詩相仿的謎一般的意趣,這也說明她的生活內容過於狹隘。
西窗前的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
在美國文學史中,很少有人能像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那樣富有深邃、真摯和傳奇的色彩。 這些特點不僅體現在她的詩歌和思想方面,而且也包含在她本人的生活經歷和感情世界裡。 對大多數人來講,艾米莉一直是一個難解的迷,除了朋友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把她的6首詩作拿去發表之外,艾米莉生前幾乎沒有在美國文壇上留下任何痕跡。 人們是在艾米莉去逝幾十年後才開始逐步認識她的,她是那種生不逢時而身後名顯的天才,有些像荷蘭畫家凡高。 所不同是,凡高生前貧困潦倒以致精神崩潰。 而艾米莉本人則生活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過著衣食無憂安逸閒在的生活,潛心讀書寫作,淡泊世間功利,與世隔絕生活在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裡,築造自己豐富而深邃的精神巢穴,終日裡「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李清照)
我誰也不是,/你是誰? /你也誰都不是嗎? /我們倆人成了一對,/別說話,/他們會趕走我們的/你知道。
多沒勁啊非得爭個名人地位,/拋頭露面像一隻青蛙/在這漫長的六月裡/衝著崇拜它的泥塘/鼓譟。 (狄金森詩,金心譯)
艾米莉‧狄金森的父親是阿默斯特(Amherst)地區有名的律師,他在當地大學裡主持財務工作多年,社會威望很高。 在家裡他要求孩子們很嚴歷,奉聖經和古典文學著作為精神支柱,並只允許自己的孩子們閱讀這些書籍。 三個孩子中兒子似乎沒讓家長操心,可是長年待在閨中的兩個未嫁女兒卻成了他家的心病。 特別是這大女兒,終日獨守著窗兒沉思默寫,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性情顯得孤僻寥落,連家裡的來客也從不願出來見面。 除了年青時曾在阿默斯特大學裡就讀6年霍里約克女子神學院學習一年外,艾米莉幾乎再沒出過自家的大門,與外界長期以來斷絕了接觸。 以前她還有過一二次外出旅遊的經歷,但那對她來講是絕無僅有的,她的一生都是在自己的家鄉度過的。 年青的時候,人們還能見到她在自家的花園裡與鄰居家的孩子們在一起嬉戲玩耍,到後來由於疾病纏身,艾米莉只好將自己關入深閨,絕少與外界溝通,人們更難見到她的身影。 有時候,人們偶爾可以看見她在樓上將食品放在一隻小竹籃裡,再用繩子從窗口慢慢地順下來,樓下早已有好幾個小傢伙守在那裡。
這是艾米莉自己用來與外界聯絡的最好方式,儘管這個時期的艾米莉已經不能像一般人那樣輕鬆自如地與別人交談了,但她仍然用心靈與自然和孩子們進行情感的交流。 每當此時,她的臉上會浮現出甜甜的笑容。
當妹妹的朋友或是其他的客人來訪時,艾米莉總是早早地躲避起來。 所以如果有誰能偶然瞟見她白色的身影從門廳中倏忽閃過,就會成為他們回去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艾米莉雖然很少與人面對面地接觸,但卻用自己的方法與外界聯繫。 那就是與極少幾位朋友們通信。 說是信,其實也就是一二行文字而已,諸如:「今晚你留心了嗎?」「新月就像從黃金礦上走來的姑娘。」這樣漂亮的詩句,實際上是她頭腦中偶然閃現的意象,在她這是極有意義和情趣的,可對別人來講或許並不可能完全領悟其中的真諦。
千萬不要把艾米莉孤僻好靜的性情理解成厭世情緒,其實在她那看似冷漠的內心深處,是女詩人對自然、家庭和朋友們真摯而持久的愛。 只不過這種愛來得太含蓄太隱晦太特別太高雅,像叢林中的涓涓細流,也如山石縫中的汩汩小溪。 雖然不為常人發現和理解,卻我行我素來得從容、雋永和滋潤。
關於艾米莉為什麼要長期離群索居,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比較流行的說法來自她家人的臆測,他們認為她是因為暗戀上了一個已婚的男士,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而關閉了自己心靈的大門。 1854年,在一次旅行中艾米莉遇見一位名叫沃茲沃思(Charles Wadsworth)的牧師,並對他產生了戀情,把他稱作自己「世上最最親愛的朋友」(dearest earthly friend) 。 她甚至還以他為原型塑造了一個「lover」(愛人)寫在自己的詩中,寄託自己的情懷。 但是,因為沃茲沃思是個已婚的男士,艾米莉的戀愛不可能有任何結果,因此她便自我封閉,將自己的精力投入詩歌創作。 但這畢竟是家人們的猜測而已,沒有誰能真正知道艾米莉內心世界的情感歷程。 她的性情是這樣的,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一往情深義無反顧。 甚至覺得沒有讓任何旁人知道的必要,包括戀愛的對象。 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寧願為理想獻身,只要死得美死得值。
其實,艾米莉寫詩主要得益於兩個人。 一個是曾經在她父親辦公室裡工作的法律學生紐頓(BenjaminF.Newton)。 是他教導艾米莉如何藏書和寫詩的,並勸她要重視自己的詩歌創作,而不要將其僅僅作為一種消遣。 另一位是黑金森(Thomas Wentworth Higginson)。
那一年,艾米莉從《大西洋月刊》雜誌上讀到黑金森的一篇文章,在文中他闡明:「發掘天才是編輯的天職」等觀點,並教導青年作家「將生命的熱情注入寫作風格……贅言務去……讓多年的熱情溶入一個詞彙中,把半輩子的生活積蓄寫在一個句子裡。」她被這些觀點所吸引,就情不自禁地給黑金森寫了一封信,陳述了自己的文學觀點,並附上了自己的4首詩歌習作。 黑金森收到信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封信沒有署名,只是在信封上籤有「Emily Dickinson」的字樣。 在信中,她懇求黑金森能夠作她的「導師」(Master),並將她自己稱為「您的小精靈」和「您的學生」。 黑金森十分欣賞艾米莉的才華,覺得她非常獨特。 他們開始通信,經常交流各自對文學的看法。 艾米莉還間或將自己的詩作寄給黑金森,在一封信中她曾這樣寫道:「如果有一部書能使我讀過之後渾身發冷,而且沒有任何火能把我暖和過來時,我知道那一定是詩。如果我有一種天靈蓋(top of my head)被人拿掉的感覺,我知道那一定是詩。這是我對詩的唯一理解,除此之外,還會有其他的理解嗎?」
1870年,黑金森來到阿默斯特專程看望了這位女詩人。 其時艾米莉已經是40歲的老姑娘了。 因為長期獨處,已經不太適應與人交談,說起話來撲朔迷離前言不搭後語。 儘管如此,黑金森對她的印像極深,雖然對她的一些創作風格持保留態度,但認為從她身上可以感受到一種虛幻、才情和真誠的魅力。
沒有家庭生活的羈絆和世間俗務的煩惱,艾米莉將自己的主要時間傾注於她家的花園裡,西窗前和書房中。 一個死蒼蠅、一朵小枯花、一叢迎風搖擺的青草或者一隻疾飛而過的小鳥都可能給她帶來詩的靈感,激發她的創作。 她善於將各種不同的意象相互聯繫起來,並賦予它們新意。 「風用手指梳理天空」、「三月大膽地走過來,像鄰居一樣前來敲門」、「月亮溜下樓梯去窺探,'誰在那兒呢'?」
「希望」是不長羽毛的小鳥/專棲於靈魂之上/唱著沒有歌詞的曲調/從來不會遺忘(狄金森詩,金心譯)
在艾米莉生前,連家人在內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會寫詩,一切都在平淡的生活中默默地進行。 她寫詩的態度很嚴謹,從不浮華草率為功名而寫作。 但是她寫作方式卻很隨意,習慣將詩句寫在一些便箋和廢紙片上,積少成多之後她就把紙片縫在一起,捲成捲兒用一條綢帶繫住,存放在自己的桌子的抽屜裡。 像居里夫人當年不把諾貝爾獎牌當回事而任孩子們隨意玩耍一樣,狄金森也根本不把自己的詩歌創作看得多麼重要。 她臨去逝前將自己的詩稿交給妹妹,囑咐她將其焚燬,不要留在世上。 但幸運的是,她妹妹看過這些詩作後,不忍心毀掉詩稿,從而使這一千七百多首詩作留傳下來,成為美國文學中的瑰寶。
我是為美而死——被人/安置在這個墳塚/有人是為真理而亡的,也被葬在旁邊的穴中/他曾輕聲問道「你為何而死」? /「為美,」我回答/「我,為真理——兩者都一樣/我們是兄弟,」他說話/就這樣,像兩個男人,相會在這個夜晚/隔著墓穴交談/直到青苔爬到我們唇邊/將我們石碑上的名字遮掩(狄金森詩,金心譯)
艾米莉的日記三則
1867年3月14日,星期二
沒有一個舞台能讓我飾演自己的戲,但思想本身就是自己的舞台,也定義著自己的存在。記錄一個就是同時記錄另一個,就像將開得最美的鮮花夾在書頁間一樣。 所以,讓這個日記成為寫給自己的信吧,這樣就無需回信。
1867年5月29日,星期三
但是我有我的世界可以說話,所以我用信件來表達自己的愛。 我從不打算寄出去,就讓紙頁吸收我的痛就好。 努力追求一顆不可得的心靈讓我十分疲乏,接著我好像聽見細微的警告,說愛情不能與智慧長存。 這樣的選擇對我而言太過困難,幾乎快將我的心撕裂。 但是這些年來的成長帶來了平靜,也撫平了身體的傷痕。
1867年7月4日,星期四
肉體的相伴並不能減輕孤獨,如果不能瞭解彼此。 雖然「兩人合而為一」,但這樣的陪伴還是可能失敗。 與自己作伴是最高的快樂,我們內在的聽眾就是我們的好朋友。
摘錄自http://www.douban.com/subject/1065341/
這是鳥兒們回來的日子——
零零落落——一隻或兩隻——
彷彿是依依不捨。
這是天空重新明亮的日子——
似乎六月的魔術未曾離去——
蕩漾著藍色和金色。
你的詭詐不可能瞞過蜜蜂——
但你這逼真的障眼法
幾乎讓我深信不疑。
甚至那些種子都在為你作證——
趁著暖意,溫柔地送出
一片怯生生的葉子。
啊,繁華夏日的美麗慶典,
啊,秋日霧靄裡的最後聖餐——
請牽住一個孩子的手。
讓她分享你神聖的符號——
讓她領受你神聖的麵包
和你永生的葡萄酒!
(靈石譯)
風暴之夜——激情之夜!
若能和你一起
風暴之夜就會讓我們
沉醉無極!
風,徒然地呼嘯——
心,已在港口的懷抱——
指南針,不需要——
航海圖,不需要!
划槳,在伊甸園——
啊,海的起伏!
要是我能停泊——今夜——
在你的深處!
(靈石譯)
我覺得腦子裡有一場葬禮,
往來的悼念者腳步雜沓,
踩啊——踩啊——到了後來
所有感覺彷彿慢慢坍塌——
等到所有客人都已就坐,
儀式開始了,像有一面鼓——
敲啊——敲啊——到了後來
我的心彷彿已漸漸麻木——
接著我聽到他們扛起棺材,
在我的靈魂裡緩緩穿行,
那些鉛做的靴子吱嘎作響,
然後,空間裡灌滿了鐘聲——
彷彿一切星球都變成了喪鐘,
存在本身淪為了一隻耳朵,
而我,還有某種詭譎的寂靜
卻在這裡面,痛苦,落寞——
然後,意識裡的木板突然斷裂,
我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往下掉——
掉一層就撞上一個新的世界,
然後,我就不再知曉——然後——
(靈石譯)
至少——還可以——還可以——禱告——
啊,耶穌——在縹緲的空中——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間屋子——
我四處敲著門——一片迷茫——
你喚起了地震,在南國——
喚起了漩渦,在海洋——
說啊,拿撒勒的耶穌基督——
難道你沒有伸向我的臂膀?
(靈石譯)
我不能和你一起生活——
那將是生命本身——
而生命在那邊——
櫥櫃的後面——
鑰匙在教堂司事的手裡——
他把我倆的生命——
他的瓷器——放在高處——
像一隻茶瓶——
被主婦棄置——
模樣古怪——或是有些殘缺——
新的法國餐具更討人歡心——
舊的那些遲早會碎裂——
我不能死去——和你一起——
因為我倆必須有一人——
等著合上另一人的眼睛——
你——不能——
而我——我能忍心在一旁——
看著你——慢慢凍僵——
我自己卻得不到死神的恩賜——
領受他的寒霜——
我也不能複活——和你一起——
因為你的面容——
將會蓋過耶穌的面容——
那種新的光芒——
將清晰——而陌生地——
照在我懷鄉的眼睛上——
只不過是你,而不是他——
閃耀在我身旁——
他們會審判我們——怎樣——
因為你——曾是天堂的僕人——
你知道——或者那是你的願望——
我,不能——
你佔據了我的一切視覺——
我沒有多餘的眼睛——
不會把污穢的神聖——
當作樂園的風景——
如果你下地獄,我也去——
即使我的名字——
響亮地在天堂迴盪——
尊榮無比——
如果你——被神拯救——
而我——卻受咒詛——
必須去沒有你的地方——
那我自己——就是我的地獄——
所以,我倆只能望著對方——
你那裡——我——這裡——
隔著一扇虛掩的門——
海一樣深——只剩禱告——
和那白色的食糧——
絕望——
(靈石譯)
因為我不能等待死亡——
他體貼地停下來等我——
馬車只載著我們兩個——
還有永生。
我們慢慢行進——他從不著急
我放下了我的工作,
我的閒暇,
為了他的善意。
我們路過學校,孩子們
在操場上——遊戲——
我們路過凝視的麥田——
我們路過西沉的落日——
毋寧說,落日路過我們——
露水讓我直打寒顫——
我只穿了一件絲衣——
和薄紗的披肩——
我們在一間房子前停下
像是地上的小丘——
屋頂幾乎看不見——
泥土——快蓋過了簷口——
許多世紀——過去了——可是——
感覺比一天還短——
我這才懷疑我們到達的
是無限的時間——
(靈石譯)
說出全部真理,但別太直接——
迂迴的路才引向終點
真理的驚喜太明亮,太強烈
我們不敢和它面對面
就像雷聲中惶恐不安的孩子
需要溫和安慰的話
真理的光也只能慢慢地透射
否則人人都會變瞎——
(靈石譯)
沒有一朵快樂的花
似乎感到任何驚詫
寒霜讓它們屍首分離——
權力的無心遊戲——
金色的殺手無動於衷——
太陽依然穿行在天空,
為許可這一切的上帝
量度著又一個日子。
(靈石譯)
我的生命曾兩度終止,
在終止之前;它仍在等待,
看第三次苦難的秘密
是否會被時間的手揭開。
如此巨大,如此難於想像,
就像曾經的兩次,令我昏厥。
我們只能一次次告別天堂,
一次次夢想著與地獄告別。
(靈石譯)
最淒涼的聲音,最甜蜜的聲音,
最瘋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那是春天鳥兒們的歌唱,
在那美麗的時刻,當夜將消逝。
在三月和四月之間——
一旦越過那奇妙的邊界,
猶疑的夏天就像天堂一樣,
幾乎伸手便可採擷。
它讓我們想起所有的死者,
他們曾和我們在此漫步,
彼此隔絕,卻更加渴念,
這是別離的殘忍法術。
它讓我們想起曾擁有的一切,
現在卻只剩下感傷的回憶。
我們幾乎希望這些可愛的塞壬
能遠遠飛走,留一片靜寂。
耳朵也能刺穿一顆心,
就像長矛一樣迅速,
但願世間沒有一顆心
與危險的耳朵比鄰而居。
(靈石譯)
不知不覺地,有如憂傷,
夏日竟然消逝了,
如此地難以覺察,簡直
不像是有意潛逃。
向晚的微光很早便開始,
沉澱出一片寂靜,
不然便是消瘦的四野
將下午深深幽禁。
黃昏比往日來得更早,
清晨的光彩已陌生——
一種拘禮而惱人的風度,
像即欲離開的客人。
就像如此,也不用翅膀,
也不勞小舟相送,
我們的夏日輕逸地逃去,
沒入了美的境中。
余光中譯
在夏日眾禽的啁啾之外,
淒楚地起自草底,
有一個較小的國度舉行
它那寧靜的讚禮。
我看不見有任何儀式,
禱詞是如此舒緩,
它要變成一種沉思的風俗,
擴大了寂寞之感。
日午時最感到了古意悠揚,
當八月焚燒了殘燼,
遂喚起這幽靈似的音樂,
作為安息的象徵。
迄今盛況猶未見減色,
光彩也未顯皺紋,
但是一種神奇的變化,
已侵入自然本身。
余光中譯
某個陽光斜射的時刻
在冬日的下午——
讓人抑鬱,像沉重的
教堂的旋律——
玄妙地傷害我們——
沒有任何傷口和血跡
卻在意義隱居的深處
留下記憶——
沒有人能夠傳達——任何人——
它是絕望的印章——
不可抗拒的折磨
來自虛空——
當它來時,一切都側耳傾聽——
影子——屏住了呼吸
當它去時,就像死神臉上
遙遠的謎——
靈石譯
我從來沒覺得這是家——
在這塵世——在美麗的天空
我也不會自在——我知道——
我不喜歡樂園——
因為那兒是星期天——永遠都是
休憩的時刻——從不降臨——
伊甸園會多麼冷寂
在明媚的星期三下午——
如果上帝也會外出——
或者打盹兒——
這樣就看不見我們——然而他們說——
他自己——就是一部望遠鏡
千萬年地監視著我們——
我就會逃亡,遠遠地
離開他——和聖靈——和一切——
可是還有「最後審判日」!
靈石譯
我聽到蒼蠅的嗡嗡聲——當我死時
房間裡,一片沉寂
就像空氣突然平靜下來——
在風暴的間隙
注視我的眼睛——淚水已經流盡——
我的呼吸正漸漸變緊
等待最後的時刻——上帝在房間裡
現身的時刻——降臨
我已經簽好遺囑——分掉了
我所有可以分掉的
東西——然後我就看見了
一隻蒼蠅——
藍色的——微妙起伏的嗡嗡聲
在我——和光——之間
然後窗戶關閉——然後
我眼前漆黑一片——
靈石譯
但願我是,你的夏季,
當夏季的日子插翅飛去!
我依舊是你耳邊的音樂,
當夜鶯和黃鸝精疲力竭。
為你開花,逃出墓地,
讓我的花開得成行成列!
請採擷我吧—秋牡丹——
你的花—永遠是你的!
江楓譯
有人說,有一個字
一經說出,也就
死去。
我卻說,它的生命
從那一天起
才開始。
江楓譯
愛,先於生命
後於,死亡
是創造的起點
世界的原型
如果記住就是忘卻
如果記住就是忘卻
我將不再回憶,
如果忘卻就是記住
我多麼接近於忘卻。
如果相思,是娛樂,
而哀悼,是喜悅,
那些手指何等歡快,今天,
採擷到了這些。
江楓譯
心啊,我們把他忘記!
我和你——今夜!
你可以忘掉他給的溫暖——
我要把光忘卻!
當你忘畢,請給個信息,
好讓我立即開始!
快! 免得當你遷延——
我又把他想起!
我們有一份黑夜要忍受—
我們有一份黎明—
我們有一份歡樂的空白要填充—
我們有一份憎恨—
這裡一顆星那裡一顆星,
有些,迷了方向!
這裡一團霧那裡一團霧,
然後,陽光!
江楓譯
為什麼,他把我關在天堂門外?
是我唱得,歌聲太高?
但是,我也能降低音調
畏怯有如小鳥!
但願天使們能讓我再試一試——
僅僅,試這一次——
僅僅,看我,是否打攪他們——
卻不要,把門緊閉!
哦,如果我是那一位
穿「白袍」的紳士——
他們,是那敲門的,小手——
我是否會禁止?
江楓譯
如果你能在秋季來到,
我會用撢子把夏季撣掉,
一半輕蔑,一半含笑,
像管家婦把蒼蠅趕跑。
如果一年後能夠見你,
我將把月份纏繞成團——
分別存放在不同的抽屜,
免得,混淆了日期——
如果只耽擱幾個世紀,
我會用我的手算計——
把手指逐一屈起,直到
全部倒伏在亡人國裡。
如果確知,聚會在生命——
你的和我的生命,結束時——
我願意把生命拋棄——
如同拋棄一片果皮——
但是現在難以確知
相隔還有多長時日——
這狀況刺痛我有如妖蜂——
秘而不宣,是那毒刺。
江楓譯
美,不能造作,它自生——
刻意追求,便消失——
聽任自然,它留存——
當清風吹過草地——
風的手指把草地撫弄——
要追趕上綠色波紋——
上帝會設法制止——
使你,永不能完成——
江楓譯
你無法撲滅一種火——
有一種能夠發火之物
能夠自燃,無需人點——
當漫長的黑夜剛過——
你無法把洪水包裹起來——
放在一個抽屜裡邊——
因為風會把它找到——
再告訴你的松木地板——
江楓譯
我一直在愛
我可以向你證明
直到我開始愛
我從未活得充分——
我將永遠愛下去
也可以向你論證
愛就是生命
生命有不休的特性
如果,親愛的,
對此也抱懷疑
我就無從舉證,
除了,骷髏地——
江楓譯
詩人,照我算計——
該列第一,然後,太陽——
然後,夏季,然後,上帝的天堂——
在就是全部名單——
但是,再看一遍,第一
似已包括全體——
其餘,都不必出現——
所以我寫,詩人,一切——
他們的夏季,常年留駐——
他們給得出的太陽——
東方會認為奢侈——
如果,那更遠的天堂——
像他們為他們的崇拜者
是準備的那樣美
在情理上就太難證明——
有必要為做夢而入睡——
江楓譯
我們曾在一個夏季結婚,親愛的——
你最美的時刻,在六月——
在你短促的壽命結束以後——
我對我的,也感到厭倦——
在黑夜裡被你趕上——
你讓我躺下——
一旁有人手持燭火——
我,也接受超度亡魂的祝福。
是的,我們的未來不同——
你的茅屋面向太陽——
我的四周,必然是——
海洋,和北方——
是的,你的園花首先開放——
而我的,播種在嚴寒——
然而有一個夏季我們曾是女王——
但是你,在六月加冕——
江楓譯
頭腦,比天空遼闊——
因為,把他們放在一起——
一個能包含另一個
輕易,而且,還能容你——
頭腦,比海洋更深——
因為,對比他們,藍對藍——
一個能吸收另一個
像水桶,也像,海綿——
頭腦,和上帝相等——
因為,稱一稱,一磅對一磅——
他們,如果有區別——
就像音節,不同於音響——
江楓譯
【新】讀書人 's 靜心居 & 高爾夫人生(PIXNET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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